絲瓜麵線
太太帶著低沉的聲音說:
我要帶弟弟 (可親) 出去了。
早上約莫八點半鐘,故意賴在床上,我意識很清楚聽到這個聲音,沒有做任何回應。原因是,昨天晚上跟她吵一架之後,我就決定不再跟她說一句話,沒有回應只是延續著把持一種堅定意志,以維護備受委曲的狀態。儘管這種狀態到頭來真的是狗屁,從以前類似的經驗來看。
聽到大門被關上的聲音,我隨即起身,在床頭呆坐深呼吸一會。出了臥室,被可親散了滿地的玩具,還是靜靜躺在那裡。除此,視野內的陳設又回到井然有序的樣子,包括陽光。於是,潔淨的飯桌上多出的一鍋食物就顯得搶眼。
捱近一看,是絲瓜麵線。淚水跟著盈眶。
昨天早上,太太到學校上輔導課。可親的感冒症狀多了嚴重咳嗽,這讓他一早很不舒服,疲累又睡不著覺,我只得抱著他整理家務,洗奶瓶、倒垃圾、晾衣服......。
還有一件事,太太交代我要特別留意的,今早丈人會來,如果我無法等他,可以把前門打開讓他自己進來。我正好疏忽這件事。當太太回到家時,丈人已經在門外等了一個多小時。
好不容易可親睡著,我也跟著睡倒不醒人事,從太太一頓噼哩啪啦臭罵中才驚醒。無法釋懷這樣被叫醒,委屈感從中升起,我開始討厭眼前的人事物,於是堅持離開現場去買中餐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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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以為這事就這樣過去了,沒想到下午又挨唸說,關於這件事,我一句對不起都沒說,甚至搬出角色互換的遊戲,希望我可以把丈人換成自己的媽媽想想。
我當然了解太太自己個性心急,罵我、唸我、嘲笑我也不是這一兩天才這樣。雖然如此,我依然無意間會從心中升起一種珍惜感,偷偷為將來必至的一朝分離而痛苦著。
如果生氣像推石上山頂,然後讓它自由滾下來的過程,那麼,花多少力氣把它推上去,石頭下來的時候殺傷力就是那麼大。對我而言,它確實是一座很高的山,跟太太的小丘陵完全不同,正因為這樣,每一回石頭到頂後滾下來,珍惜感再怎麼厚實,被撞碎裂也難免。
就是那句“如果換成是你媽媽,你會有什麼感受”莫名奇妙把石頭硬撐到頂。我生氣了,要發作前,回想一路坎坷,盡是些莫須有的罪名羅織的委曲,邊哽咽反駁邊用衣袖擦去眼淚 (可親十一個月大,在我懷裡愣住了)。與人爭鋒不是我的個性,最後還是選擇沉默,批判的沉默。
一整晚的沉默與一早繼續抗爭的企圖,遇到一鍋絲瓜麵線,上頭飄著太太永遠在跟我說的話:
吵架一個小時就好了。
正負極激發出的就是淚水,與夫妻間性格迥異的摩擦爭執週期循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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